第二十二章 松毛虫

        我花园中的那几颗松树每年都搞得我疲惫不堪,因为每年都会有松毛虫去树上筑巢,它们还吃掉几乎所有的树叶,我不得不在每年冬天去毁掉它们的巢。

        并不是我吝啬,实在是这些毛虫太过分了。再不把它们赶走,它们就要把我赶走了。要是放纵它们的话,我恐怕就再也听不到风吹松树发出的那种动听的声音了。尽管对它如此厌恶,但是并不能阻止我对它产生好奇。为了能够了解它,我把松树任凭它们占领,只想获得关于它们所有的信息。

        在我停止对它们的围剿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三十多只松毛虫在树上筑了巢。这种松毛虫还有一个名字叫“列队虫”,这是因为它们总是一只跟在另外一只后面列队爬行。每当看到它们在我眼前爬来爬去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迫不及待地了解它们的冲动。

        接下来描述的就是我对它们的一些了解。

        首先要说的是它的卵。八月上旬的时候,我在松树的树枝上看到挂着很多白色的小圆柱。这些小圆柱大约有一寸长,形状像个手电筒。而且看上去白里透红,像极了一种丝织品,上面还堆叠着一层层的鳞片,像是房顶上的瓦似的。这些小圆柱便是松毛虫产下的一簇卵。

        把外面那层鳞片似的绒毛刮掉,就露出了里面的卵。你会发现,一个巢内大约有三百颗卵,这真是一个大家庭啊!这些卵看上去像珍珠一样,而且排列得非常整齐。

        比这些珍珠似的卵更让人感兴趣的是它们的排列图形,它们排列出的图形是那种非常规则的几何图形,让人既惊奇又不解。小小的蛾怎么懂得如此规则的几何图形呢?然而大自然就是这样神奇,它会给每一项事物都安排一种规则。就好比花瓣有花瓣的形状,蝴蝶身上有精美的图案。事无巨细,大自然都给出了最合理的安排。到底谁是整个世界的主宰者呢?不是人类,而是伟大的大自然。

        九月的时候,这些卵就将孵化出来。到那时,你可以掀开小圆柱形外面的鳞片,先一睹它们的面容。你会看到许多黑色的小头,争相要爬到最上面,它们的身上呈淡黄色,脑袋是黑的,脑袋的体积有身体的两倍大。这些幼虫毫不恋家,它们出生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挂住巢的松针吃掉。这样它们就能从原先的松针上掉到其他松针上,这时候,这些兄弟姐妹们就要分道扬镳了。不过,它们往往会两三个落到一起,不至于太孤单。这几个幼虫排着队在树枝上爬行,如果你此时去碰它们一下,它们会抬起头,摇晃着身体跟你打招呼,显得非常友好。

        接下来,它们会用几片树叶做一个帐篷。等到天一热,它们便会躲进这个帐篷中。一直到天气变得凉爽的时候,它们才出来觅食。

        吃掉松针、排队、不打招呼,还有制作防暑的帐篷,这些都是松毛虫在孵化出来之后一个小时之内要干的事情,它们是从哪里学到这些本领的呢?没人知道。

        帐篷会越建越大,等到二十四小时之后,它已经有榛仁儿那么大了。等两周以后你再来看,它已经变得有苹果那么大了。不过,这还远远不够。要想抵抗即将到来的冬季,这个帐篷还要织得更大、更结实。织帐篷的同时,它们还会把越来越大的帐篷周边的松针吃掉。在解决住的问题的同时,还解决吃的问题,真是一举两得。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去太远的地方觅食,就避免了危险,毕竟它们此时太脆弱了。

        可是,帐篷周边的松针被它们吃掉之后,就没有东西能支撑这个帐篷了,帐篷自然而然也就塌了。我说过,松毛虫一点儿都不恋家。它们会迁徙到松树的高处,另外再造一个帐篷。它们只会往高处迁徙,有时候甚至能迁到松树的顶尖上去。

        在不断迁徙的过程中松毛虫长大了,它们的外貌也发生了变化。六个红色的小圆斑会出现在它们的背上,这些小圆斑周边还会长出刚毛,有的是红色,有的是绯红色。一些金色的小斑会分布在红色圆斑中间。身体两侧和腹部会长出白色的毛。

        十一月的时候,冬季马上就要来临。松毛虫开始在树枝的末端筑巢,这些树枝都处在松树的顶端。它们首先会织一张网,用这张网把周边的松叶全部包裹起来。这样,又有丝又有针叶,巢才会更结实。完工的巢外形像一枚鸡蛋,体积约有半加仑。有一条乳白色的,中间夹着松叶的丝带位于巢中央。巢的门是一个个的小孔,位于巢的顶端,松毛虫便是从这里爬进爬出。它们还用丝结成一张网,给自己在巢外的松叶上做了一个阳台。松毛虫喜欢晒太阳,它们经常在这个阳台上像叠罗汉一样的晒太阳,这样做可能是为了避免被阳光灼伤吧!

        松毛虫懒得打扫卫生,所以它们的巢中比较脏乱,无论是它们身上蜕下的皮,还有其他的各种垃圾都堆积在巢中。同巢的外表比起来,是标准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整个夜里,松毛虫都躲在巢中。早上十点是晒太阳的时间,它们陆续从巢中出来,在阳台上叠成一摞,开始享受阳光。它们晒太阳要晒一整天,中途都是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是偶尔会摇摇头,显出一副舒适的模样。下午六七点钟,随着太阳下山,它们也结束一天的活动,纷纷爬进各自的屋里。

        看似它们除了睡和吃就是晒太阳,其实不是这样,它们无论到哪里,都是一边走,一边吐着丝。这些丝伴随者随时随地掺入的松叶,使得巢越来越大。除了白天以外,每天晚上它们还会专门拿出两个小时来做这项工作。它们很明白,这已经不是悠闲的夏天了,很冷的冬天即将来临。所以它们每个人都既兴奋又紧张地忙碌着。

        想要平静而又舒适地工作,就得孜孜不倦地工作。这一点无论是人类还是动物,都是一样的。松毛虫努力工作是为了有个舒适的环境冬眠,是为了能够来年从幼虫变成蛾;而我们呢?我们是为了能够得到最后的归宿。这些努力耗尽了时间,同时耗尽了生命,但是新的生命也由此而出。就让我们一起努力吧!

        它们的用餐时间是在结束一天工作之后,地点是在位于巢下面的针叶上。它们陆续从巢中爬出来,红红的外衣,衬在绿绿的针叶上,看上去非常美妙。它们进食的时候非常安静,轻轻晃动的黑色额头在我的灯笼照耀下反射出黑色的光。它们吃完之后回到巢中,有的还要再工作一会儿。到深夜一两点钟,所有的松毛虫才会全部归巢。

        松毛虫吃东西很挑剔,它们除了三种松叶以外,什么都不吃。即使是再香的树叶,它们也绝不会动一口。很多动物都挑食,人也是,不过像松毛虫这样挑食的还真是不多见。

        蚂蚁会顺着来时的路回到巢中,松毛虫也是如此。它们边走路,边吐丝,回去的时候便顺着这些丝找到自己的巢。也有的时候会出现一点小意外,比如两只松毛虫的丝出现了交叉,它们便识别不出哪根丝是自己的,错走到别人的巢中。但是不用担忧,松毛虫之间非常友爱,绝不会出现丝毫争执。看上去大家对于这种错误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到了睡觉的时候,主人和不速之客便睡到一起,没有丝毫的生疏。主人对于这位不速之客其实是欢迎的,因为它们只要行动便是在吐丝、筑巢,这位客人在它的家里活动便无形中帮助了它筑巢。由于走错巢的事情经常发生,所以无私帮助别人建巢的事情也是每天都会发生。它们的集体观念很强,无论是在哪里都会努力地吐丝。如果它们只在自己家里肯努力工作,到了外面就一毛不拔,一点丝也不吐,那后果会怎么样?肯定是一事无成。它们正是靠着几百个个体一起工作,各尽其能,才筑起了又大又暖和的堡垒。每只松毛虫为自己工作的同时,也是在为其他松毛虫工作。对于其他松毛虫来说也是如此。它们不分你我,没有私有的概念,也就不可能发生争斗。这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有一个关于羊的老故事,说是一只羊被扔到了海里,其他的羊也都跟着跳到了海里。这是因为羊有一种盲目跟从的天性,无论前面的羊干什么,它都要跟着。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羊这种动物更愚蠢、更可笑的了。

        这种天性不是羊的专利,松毛虫也具有,甚至比羊还要厉害。后面的松毛虫会用触须顶着前面松毛虫的尾部,这样依次排成一条队伍。前面领头的那只无论做什么动作,如何扭曲、摆动,后面的松毛虫都会把这些动作照做一遍。我们说过,松毛虫一边走路的时候,会一边吐丝。领头的松毛虫吐出一根丝,后面紧跟着的那只毛虫会吐出第二根,并与第一根重合,后面的以此类推,等到了队伍最后面,这么多的丝已经结成了一根丝带,在太阳底下发出闪闪的光。相对人类用石子铺路来说,松毛虫这种铺路的方式要奢侈得多,它们结成的这条丝路柔软、光滑。

        为一条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值得吗?它们为什么会总是这样奢侈?我觉得可能有两个原因:首先,吐丝是它们能够安全回到家的保障。它们大部分是在夜间活动,还要经过崎岖的路径,格外容易迷路,如果不是顺着自己的丝迹,它们就很难找到自己的家。

        即使是在白天,它们也会长途跋涉。不是去觅食,而是去考察。它们大约会经过三十码的距离去另一个地方考察,为自己将变成蛾之前的那个蛰伏期选择场所。这样长途的旅行,沿途用丝来做记号就显得格外重要。

        其次,当它们在树上觅食或者是从事其他活动的时候,沿着丝线可以顺利会合。它们出来活动的时候是集体出来的,回去当然也是集体回去。它们会顺着自己的丝线,找到那条主线,汇成一支大部队,怎么样来的,再怎么样回去。

        每次松毛虫出来活动,总要有一个领头的,无论这支队伍规模大小。经过我的观察,它们的领袖不是选举出来的,也不是由谁指定的,而是随机产生的。并且,路上如果遇到一些意外,领袖还会随时换。举例说,如果一只行进中的松毛虫部队被打乱了队形,那么等它们重新首尾相接排列好,你会发现此时的领袖已经不是刚才那个了。可以说,每个领袖的地位都是暂时的。但是,它们只要在这个岗位上,便会发挥自己的作用,负起自己的责任。在队伍前行的过程中,首领会时常摇摆着上身。像是在刻意炫耀自己的领袖身份,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从别人后面的跟屁虫变成了领军的人物跨越了很大的一步。再说,这个领袖的任期实在是太短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又要变成平民了。也可能它摆上身的动作不是在炫耀,而是在视察地形。毕竟后面的人都要跟着自己走,谁也不想做那只领着大家跳海的羊。它是在找一个可以觅食的好地方,还是可以晒太阳的好地方?还是犹豫该去哪儿?我们猜不透它那个又黑又亮的脑袋里在想什么,只能做一些推测。它也可能是在探路。

        我见过最长的松毛虫队伍有十二三码,整个队伍中大约有两百只松毛虫。我见过最短的一支松毛虫队伍比较可怜,只有两只松毛虫。不过它们没有因为数量少就破了规矩,仍然是一前一后,亦步亦趋。看来松毛虫的队伍是相差悬殊,数量不一。

        有一天,我想逗一下这些毛虫。我计划用它们的丝铺成一条路,然后让它们按照这条路的方向走。我铺的这条路并不是通向哪里,而是围成一个圆。我想,它们会不会就这样一直原地转下去呢?

        我这个计划得以实现,全凭偶然。我的院子里有几个大花盆,那是我拿来栽棕树用的,一周大约有一码半长。毛虫们平时则喜欢在花盆的边沿上围着花盆转,在无形中为我做好了圆形的丝。

        这一天,一大群毛虫又爬上了花盆的边沿,正好被我看到。它们爬得很缓慢,我在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它们快点画成一个圈。也就是指领头的毛虫绕过起点,在花盆沿上行程一周。大约十五分钟后,毛虫已经首尾相顾,围成了一个封闭的圆。这个时候,我把那些还想爬上花盆的毛虫赶走,免得它们上来破坏了队形、破坏了我的计划。我把地上毛虫与花盆上毛虫之间的丝用刷子刷掉,这样就阻断了它们之间的道路,使地上毛虫的爬不上花盆,花盆上的毛虫可以安心地绕圆。做完这些之后,我就开始仔细地欣赏起这些毛虫的表演。

        这群毛虫围成了一个圆,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所以你看不出谁是领袖,你可以把其中任何一只当做领袖。可怜的是,毛虫并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每条毛虫都在行进过程中不断吐丝,这些丝也不断地使这个丝织的圆圈越来越粗。它们就这样绕着,我真担心它们会不会一直转下去,直至累死。

        有一个关于驴子吃草的故事大家都很熟悉,讲的是一头驴子,人们在它左右两边各放了一堆干草,驴子犹豫不决到底先吃哪一堆好,最后竟活活饿死了。现实中的驴子当然不是这样,它们会毫不客气地把两捆干草都吃掉。这些毛虫会不会一边想冲出这个圆,一边却又不得不跟着前面的足迹继续绕圆?它们能冲出去吗?我推测它们会的,这可能需要一个钟头,或者是两个钟头,甚至更长时间。我也希望它们能够做到,我不愿意看着它们这样被继续欺骗下去。

        事实没有我想的那么乐观,如果没有外界打扰,它们会一直转下去。它们忘了进食,忘了回巢吗?还是它们觉得自己正在赶着去进食、筑巢?反正它们的愚蠢令人无奈,我之前太高估它们了。

        就这样,好几个钟头过去了,松毛虫们还在继续着绕圈行动。不过,它们的体力已经不如刚开始了,队伍开始出现走走停停。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天气有些变冷,这对松毛虫的速度也是有影响的。晚上十点的时候,它们已经几乎是走不动了,脚步沉重,身体摇晃。这时,树上的毛虫开始陆续爬出巢,准备进餐。而花盆上的毛虫有点可怜,一边饿着肚子,一边转着圈。它们可能以为自己也要去吃东西了,虽然很累但是很兴奋。它们哪里知道,那些食物对它们来说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眼中的火鸡,只是一个幻觉。不过它们还是有机会的,在花盆几寸远的地方,就有一棵松树,它们可以轻而易举地到上面去大吃一顿。但是它们离不开自己的丝,已经成了它们的奴隶。它们无视眼前的食物,一心沿着丝前行。我已经陪伴它们大半天了,终于失去了耐性,在十点半的时候起身回屋睡觉。我本以为它们在晚上可能会清净一些,我不希望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它们还在那里。第二天早上我又去观察的时候发现它们还在花盆上,不过它们停止了前行,而且每只毛虫都蜷起身子,这都是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等太阳把大地重新温暖之后,它们便苏醒过来,又开始了一天的绕圈之旅。

        到了第三天,它们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还在巢外度过了两个寒冷的夜晚。当我去观察它们的时候发现,它们已经停止了转圈,还分成了两堆,紧紧地挨在一起取暖。我很高兴,它们终于不再围成一个圆了,这样就有更多的机会从花盆上下去。可是不久之后,我就收回了我的高兴。当它们开始活动之后,又不自觉地围成了一个圆,开始了一天的兜圈子。这样一个逃离花盆的绝好机会,就这样被它们浪费了。

        当天晚上,天气非常冷,这群毛虫拥挤在一块取暖。可能是花盆沿太窄,也可能是它们挤得太用力,有几只毛虫被挤出了这条丝路。等第二天醒来,这几只脱离丝路束缚的毛虫跟在一位领袖后面向花盆里面爬去。我数了一下,脱离大部队的毛虫一共有七只,其余的还在兜圈子。

        这群脱离大队伍的毛虫并没有在花盆中发现任何食物,显得有些沮丧。只得按原路返回,重新回归到了大部队中,探险宣告失败。真是可惜,当初它们选择探险路线的时候,如果不是选择向花盆里面走,而是向花盆外面走就好了。

        到了第六天,我发现其中的几只毛虫已经失去了耐性。它们不再愿意跟着大部队盲目地走,而是想自己寻找出路。这几只勇士在花盆沿上跃跃欲试,仿佛想跳下去。终于有一只想尝试一下,顺着花盆慢慢地滑下,但是在滑到一半的时候,它又顺着丝迹爬回到花盆沿上。不知道是胆怯了,还是不舍得放弃上面的弟兄们。尽管如此,花盆沿上的毛虫已经停止转圈,全力寻找冲出去的路线。最后,它们终于在第八天突破了封锁,在一位勇敢的领袖的带领下,走下了花盆,回到巢中。

        它们在花盆上整整待了八天。这些天中,除了寒冷的夜晚以外,它们都在围着花盆绕圈。在走过漫长的道路之后,最终是寒冷打乱了它们的队伍秩序,迫使它们寻找回家的路。很多人都说动物是有理解力的,但是这些我并没有从毛虫身上看到。无论怎么说,它们还是逃脱了,没有饿死、冻死在花盆上。

        松毛虫第二次蜕皮是在正月里。蜕皮之后,背上的毛颜色变成了淡红色,它就不再显得那么美丽了。不过,有失必有得,它也通过这次蜕皮添加了一种器官。蜕皮之后,松毛虫的背上多了八道裂缝,每一道都像嘴巴一样,可以随便张合。在这八道口子中都各长着一个小小的“瘤”。并且只有在口子张开的时候,才能看得到。那么这些长在背上的口子和其中的“瘤”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呢?是像嘴巴一样用来呼吸的吗?当然不是,迄今为止,还没有发现有什么动物是从背上呼吸的。这些器官的作用,可能与松毛虫的生活习性有关。

        松毛虫最活跃的时候是在晚上。如果是遇到恶劣天气,比如说下雨、下雪、大风、降温等天气,它们会老老实实地窝在巢中。它们的帐篷不透水,可以保证它们的安全。

        最令松毛虫感到惧怕的就是坏天气,无论是一阵雨,还是一阵雪,甚至只是一场大风,都会把它的心情弄坏。试想一下,当大家长途跋涉到另外一个地方准备进餐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场暴风雨,不但饭吃不成了,很可能命都会丢掉。因此,做好天气预报对它们来说至关重要。那它们有什么预测天气的办法吗?下面让我来告诉你。

        一天夜里,我邀请几位朋友一起观看毛虫夜游。可是一直等到九点,都没见一只毛虫出来活动。我们感到不解,就在昨天和前天晚上,我还见到过它们。它们当时非常活跃,现在怎么会一只都不见了呢?是出去玩了,还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们等到十点、十一点,最后还是没见着,我们非常失望地离开了。

        等第二天早上醒来,我才发现外面正在下雨,应该是从昨晚下起的,至今窗外还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我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毛虫昨晚预感到了那场雨,所以没有出巢?我心里觉得这种猜测是正确的,不过我还需要仔细观察,收集更多关于此事的资料。

        我开始关注天气预报与松毛虫的关系,我发现,只要天气预报里面说要变天气,比如大风、降温、暴雨、大雪等,毛虫肯定是会提前就躲在巢中一动不动。它们非常信任自己的巢,这些巢确实非常坚固,能抵挡住任何坏天气。它预测天气的天赋让我们全家都大吃一惊,它也成了我们家出行的天气顾问。在进城的前一天晚上,我们总要从松毛虫那里打探一点消息,以决定明天适合不适合进城。

        我推测,这种本领的来源便是第二次蜕皮后得到的几个口子和里面的“瘤”,这种器官非常敏感,只要你稍微一动,它们便会合上。它们可能会检验空气,由此推测天气。

        松毛虫会在三月做最后一次旅行,它们纷纷离开自己生活的那棵松树,列队前进。我在三月下旬的一个早上,看到了一群行进中的松毛虫。这支队伍有三码长,最少有一百多个成员。它们身上的颜色比以前更淡了。队伍在行进中碰到了不少麻烦,在过一条崎岖不平的路的时候,这支队伍一分为二,变成了两支,在各自的领袖带领下各奔东西。

        它们要去做的事情非常重要。在行进了两个小时之后,队伍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墙角。我觉得这可能和这里的土壤松软有关。松毛虫队伍的领袖在这些泥土上探测着,偶尔还动手挖一下。松毛虫的盲目性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了,它们此时也是百分百地跟着领袖走,只要领袖选择好了合适的地方,它们不会有任何意见。最终,领袖依照个人喜好选择好了一块地方。其余的毛虫便走出队伍,乱哄哄地聚在这片土地上,与刚才井然有序的场景截然不同。它们扭动着身躯,用脚和嘴不停地挖着泥土,最终挖出了一个洞。它们钻进洞中,这个洞会很快坍塌掉,把它们埋藏在里面。可以说,松毛虫是自己把自己埋葬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没人知道地下藏着松毛虫。而松毛虫则在离地三寸的地下准备织茧。

        两周之后,我们再把它们从地下挖出来。此时的它们已经被装进了一个丝袋里,这个又白又小的丝袋,上面还带着泥土。它们躲在地下多深要根据土壤而定,有时候它们甚至会下到地下九寸深。

        毛虫变成的蛾子要等到七八月份才能出来。这些蛾子看上去非常柔弱,尤其是翅膀和触须,那么,它们是怎样从地下钻出来的呢?从三月到七八月,地上的泥土早已不再松软。这些风吹日晒的硬土是怎样被娇弱的蛾子凿穿的呢?它们有什么特殊工具吗?很显然,它的外形很简单,并没有什么特殊工具。为了破解这个谜团,我弄了一些还没有孵出蛾子的茧,并把它们放在了实验室的试管里。蛾在钻出茧的时候非常用力,像是冲刺的运动员。它把自己缩成一个圆柱形,翅膀紧紧贴在身上,像是围了一条围巾,触须紧紧地向后弯曲,贴着身体。此时的蛾子全身只有脚能动,它便靠着脚冲破泥土。

        光是凭脚挖洞的话,还远远不够,蛾子还有其他的工具。它们的头上有几道很深的皱纹,你用手指就能摸出来。其实那不是皱纹,放到放大镜下你就会发现,原来那是一些鳞片。在这些鳞片中,就数头顶上的最中间的那片最硬。这些鳞片的作用就像是钻头,蛾子用它们开道,用脚扒土,很快就能挖出一条隧道,钻出地表。

        在蛾子钻出地表之后,它先是缓缓地展开翅膀,然后伸展触须,最后把身上的毛发蓬松开。尽管它在所有蛾子中不算是最漂亮的,但它的外貌已经足够让人眼前一亮。它有灰色的前翅和白色的后翅,几条棕色的曲线镶在前翅上,颈部上有紧凑的鳞片,金光闪闪,腹部有淡红色的绒毛。

        如果你用针去刺它的颈部,无论你的动作多么轻,都会有许多鳞片立刻飞舞起来,非常有趣。这些鳞片的用途我们在前面已经讲过了,就是用来制作那些盛放卵的小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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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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