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吊楼

在那些城市的边上

无数的吊楼

像一群乞丐

褴褛挨着褴褛

站立在河流的两旁

河流

河流是土地的客人

——它的行脚

从不停驻在一处

它有太渺茫的希望

它的希望是海洋

而吊楼

它们是宿命地

站立在河边

以黑色的窗户

当作蕴藏了无限忧郁的眼

无论清晨、黄昏，

甚至在午夜

永远看着

从他们身边

叫喊过去的波浪

而波浪

波浪是如此匆忙

它出发它旅行

它鞭策着时间

跨越过所有的阻难

——它从吊楼面前过去

不给吊楼些许的安慰

和片刻的流连

而吊楼

吊楼是悲哀的

就在有太阳的日子

他们也只能像盲女般微笑着

而在雨天

它们就像寡妇般

在河边低低地咽泣了

吊楼的前面是浮桥

浮桥上是慌乱地来往的行人

从这边到那边

从那边到这边

他们以交织着的脚步

永远追赶着

生活的狂热的愿望

而吊楼

吊楼是颓败的

它只能用阴黑的固执的眼

看着兴腾的人群

同时又用无力的疑惧的眼

看着光彩焕发的城市

而城市

城市在那边

以白日的人群的喧嚷

夸耀着热闹与繁荣

以黑夜的烛天的电光

放射着骄傲与奢侈

更以耸立着的钟楼

睥睨着吊楼的破烂

在那些城市的边上

无数的吊楼

像一群乞丐

褴楼挤着褴楼

站立在河流的两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