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辛十四
来说个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小舍得》。
关于孩子教育的电视剧一直没停过,只不过今年我家大宝喜提小升初,就格外关注,原本想籍此释放一下焦虑,结果越看越焦虑。
有快乐的童年吗
剧中南俪与夏君山是一对秉承“孩子要有快乐的童年”为信念的父母,结果因忽视分数而被现实挤兑得手足无措。
我家也踩过这个坑,做为一个胸无大志的佛系老母亲,我家大宝在上小学前除了玩就是玩。对前辈们千叮咛万嘱咐的“起跑线”“幼小衔接”置若罔闻。
本以为我对孩子要求不高,做一个普通人就好。然而上了小学,被现实一计闷棍打得找不到北,一二年级恍恍惚惚,三四年级跌跌撞撞,到了五六年级才醒过神来,果断加入补习大军。与其说是追随潮流,不如说是被潮流裹挟。
看了剧才知道,普通人也不是随随便便做到的。在一个稍大些的城市,如果要想成绩居中流,不课外补习就是痴人说梦。剧中夏欢欢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除了唱歌主持就没有参加过任何培训班,结果到五年级数学成绩全班垫底。多才多艺又如何,助人为乐又如何,你成绩不好。
内卷是怎么卷起来的
“剧场效应”提高了门槛,大家坐着看电影舒舒服服,非得站起来彼此难受。补课明明是破坏规纪,偏偏获得奖励。唉,这个不讲武德的时代。
我认为焦虑起源于独生子女制度,一家只有一个娃,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个娃身上,输不起。不像多子女时代,”一笼鸡不叫,一笼鸡叫”,家长注意力分散,也没有焦虑。
近十多年来内卷进入白日化,各种鸡娃刷新我的三观。什么小学就要上完初中的内容,考R什么证T什么证,闻所未闻,几近变态。
教育变成产业链,各种培训机构是始作俑者和即得利益者,他们破坏秩序、推波助澜、贩卖焦虑。
学校总能营造出大战前的火药味。记得大宝一年级的第一次家长会,我们坐在教室里聆听大喇叭里校长大人的讲话,她通报了上学期一年级到六年级期末考试情况,每班每科的最高分最低分平均分,优分人数以及比率,总共八十来个班,时间长达两个多小时,不知疲倦。教室里六十个家长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只觉得空气都凝固了。
接下来,在后面的日子里,每逢周考月考季考期中考期末考,老师都要在班级群里公布每个学生的成绩与排名,甚至在上传的EXCEL里可以看到其他年级其他班的明细。(现在已经不允许公布成绩与排名了,这个应该点赞)
在这样的情形中,一次两次,再懵懂不开窍的小孩也知道自卑是什么。所以谈“快乐就好”是自欺欺人、是伪命题。成绩不好,哪来的快乐童年,更惶论快乐的成年。
内卷还卷钱
与压力并举的是银根收紧。咂摸“舍得”二字,一层意思是舍得孩子辛苦,一层意思是舍得花钱。
自从孩子上补习班后,我家有了新的度量衡:想买一件短T,300大洋,略贵。转念一想,300块,一节补课费。反正也是扔水里,对自己好些。周末一顿寿司,300大洋,略贵。转念一想,300块,一节补课费。反正也是扔水里,对家人好些。
可是当摸出钞票一刹那,转念又一想,衣服美食以后还可以享受,孩子的成长只有一次,钱要用在刀刃上,孩子就是这个刃。也许学了也白学,但买个心安,尽人事听天命了。
与成绩焦虑相伴的还有身高焦虑与视力焦虑。每天做完校内作业,还有校外作业,像我家”闪电”(动画片《疯狂动物城》里的树獭,以慢著称)能在11点前做完就阿弥陀佛。每天8小时睡眠都难以保障,视力也不可逆转地直线下降。
牛娃更要鸡
再说颜子悠,一个靠努力拼出来的牛娃,未来的”做题家”。照理说,这娃是来报恩的,父母应该轻松才是。可是他遇到是田雨岚,一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母亲,以鸡娃为一生追求的事业。
足球不能踢,因为怕运动完静不下来;显微镜不能玩,与学习无关;就连西瓜也不能放开吃,怕长胖脑子变笨。像机器人般学习,人生有何意义,我等凡人理解不了。
但正如南俪所说天天嚷着减肥的都是瘦子,这不是凡尔赛,人每到一个境界,又会产生新的焦虑。200斤减到150斤容易,110斤减到100难。
整个社会都在焦虑,一个工人做好本职工作不是正能量,自学考上律师才是正能量。一个农民种好庄稼不是正能量,学好英语当上老师才是正能量。
挑粪工人时传祥、石油工人王进喜也不再是孩子们的偶像,没有父母希望孩子有那样的人生。
教育的出路在哪里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样的价值观,亘古不变。
我承认我是一个普通而从众的母亲,没有能力与世俗抗衡,也无法坚定自己的初心。自我反审,和孩子说话,过去是三句话不离学习,现在是句句都带学习。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
然后,做为一名家长最怕听到教育体制改革,应试到素质,越改书包越重,越改荷包越空。
怀念我小时候,爱读书的当知识分子,不爱读书的当工人,没有全民补习,没有全民鸡娃。因为喜欢而跳绳,因为喜欢而看课外书。
刚接了电话,某个几年前咨询过的培训机构掐指一算,我家娃小升初,立马推荐七八月份暑期小初衔接课程。感谢你们如此长情,不离不弃,感谢你们又一次成功的贩卖了焦虑。